晓云怀孕了。
她把“我怀孕了”的纸条递给男朋友王峰时,王峰愣了很久。
这年,晓云16岁,她和王峰都还在上中学。
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,晓云只能用白布一层层裹着,在家瞒,在学校瞒。
可是,纸包不住火,她和王峰被学校开除了。
经县里的大喇叭一广播,所有人都知道她乱搞男女关系,作风败坏。
如果在21世纪的现在,这样的事不足为奇,可是这是在1983年。
上世纪八十年代,女孩子的名声比天大。
晓云的母亲把她狠揍了一顿,揍过之后呢?找人给她堕胎。
王峰的姐姐是妇产科医生,和晓云的母亲一商量,俩人安排了一场手术。
手术过后,母亲告诉晓云,孩子死了。
看多了影视剧的我们知道,这故事到这里没完。
但不管是相同题材的影视剧看过再多,这部电影依旧能够给我带来撼动。
导演李玉,范冰冰的《苹果》《观音山》,导演就是她。前段时间给大家推荐过的纪录片《姐姐》也是她的作品。
而这部《红颜》,当年在威尼斯电影节也曾拿过大奖。
《红 颜》
时间一晃来到十年后。
当年因为怀孕被开除的晓云如今成了当地剧团的花旦。
说是唱川戏,但是现在已经没人听戏了,她没唱几句,台下就起哄让她唱情歌。
本来从事艺术行当的剧团,如今就是卖唱卖跳逗人乐。
王峰走了,孩子死了。
现在的晓云也再不是当年被开除,头都抬不起来的女孩了。
现在的她美艳,泼辣。
和一个有夫之妇搞在了一起,成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丑闻。
一次偶然,晓云认识了小勇。
小勇十岁,调皮得很,是自己母亲苏老师的学生,偶尔在家里写作业。
有一次,晓云在剧团洗澡,小勇透过窗户偷看。
晓云一发现,一顿猛追揪住了他,罚他给自己洗衣服。
那天晚上,小勇失眠了。
他把一条手绢展开,放在自己脸上。
手绢上面是他画的,女性的裸体。
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,出现在了这个10岁的小男孩心里。
后来再遇到晓云,小勇就改了称呼,叫她“云姐”。
小伙伴说,云姐是破鞋,大人们都这样说的。小勇说,“要是云姐是破鞋,那全天下女人都是破鞋”。
小勇在云姐面前炫耀,说自己会叉鱼,云姐说自己爱吃鱼,等着吃小勇的鱼。
没过几天,小勇就真的提鱼过来丢在晓云门前。
因为上帝视角,我们可以确定,小勇就是晓云十年前那个“死了”的孩子。
正是因为我们早有预感,所以看着两个人一点点亲近,就越感觉这是一场悲剧。
片中,让河马哥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,晓云在台上扭扭跳跳时,被自己勾搭那男人的原配找了过来。
对方来势汹汹,老弱妇孺一起上,对她又打又骂,就差把她衣服扒了。
大庭广众之下,晓云屈辱的躺在地上。
所有人都围着看热闹,巴不得这出戏更劲爆一点。
只有小勇和原配家的儿子扭打在了一起。
这个10岁的小男孩用自己最纯粹的心保护了她。
其实,晓云去当小三,都在预料之中。
自从10年前被开除,孩子死了,王峰走了,她就心灰意冷,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。
像她这种名声坏了,长得又漂亮的女孩子,哪个男的不盯着?
有的人,直接给她出价钱,一晚上二百,最多四百,睡一晚上行不行?
晓云不愿拿钱陪睡,也不愿像有的小姐妹一样直接去广州当小姐。
她沉溺在男人的甜言蜜语里,根本不去想后果。
至于这男的离不离婚,说话算不算数,她心里其实也没有特别在意。
她就只是行尸走肉的活着而已,一切都无所谓。
晓云是不是小三,是不是破鞋,小勇根本没概念。
10岁的小男孩心思很简单,云姐长得漂亮,云姐对她好,他喜欢和云姐待一块儿。
这种喜欢,晓云把她看做小屁孩把自己当性启蒙对象了。
她在酒桌上维护小勇,还在别人的起哄中和她喝了交杯酒。
这种喜欢,在小勇眼里就是爱情。
她巴不得赶紧长大,和云姐结婚,云姐老了没人要,她就要云姐。
两个人的感情,懵懵懂懂可能真的和爱情有关。
但在河马哥心里,这更像是假借爱情的名义,母与子的本能直觉和亲近。
小勇是个野孩子,在单亲家庭长大,他心里渴望温暖。
晓云是心死的人,在这个孩子身上,她感受到久违的信任。
冥冥之中,这对母子凭借本能亲近。
当然,故事最终,晓云终于知道了真相。
这里需要提到两个人,晓云的母亲苏老师和王峰的姐姐王医生。
当年,两个人本是打算把孩子送人,但因为收养过程中出现波折,王医生就瞒着大家,自己抚养了这个孩子。
而因为这个孩子,晓云、苏老师、王医生这三个女人,人生都充满了悲剧色彩。
苏老师早年丧夫,一个人拉扯晓云长大。
晓云出了事,她想尽办法收拾烂摊子,也因此导致母女关系不和。
在告诉晓云孩子死了之后,晓云就换了个人似的,成天不着家,偶尔在家也是留下钱,吃个饭就走。
这十年间,母女俩说的话屈指可数。
当得知小勇就是晓云的儿子后,她让晓云把小勇要过来。
晓云说,当初你说孩子死了,现在又说小勇是我的孩子,我咋信你?
在面对晓云质问的时候,苏老师替当年的自己辩白,连说了三遍“名声”。
在当时那个年代,名声是她能为女儿做的最大考量,可事到如今,名声已然坏了,晓云行尸走肉的活着, 她又好到哪里去?
故事最后,晓云走了。
小勇依旧是别人家的孩子。
苏老师操心一辈子,最后孤孤单单,只剩下自己一个人。
一向隐忍端庄的她,终于再也绷不住,痛哭出声,这里的眼泪,很难不让人动容。
除了苏老师,王医生的人生也充满悲剧。
晓云最初怀孕,王峰带晓云来见她,她上来就踹了弟弟几脚。
孩子没人抚养时,她瞒着所有人,从姑姑变成了养母,对小勇视如己出。
而因为要抚养小勇,她的丈夫怀疑这是她和野男人生的孩子,和她离了婚,她这辈子也没有自己的孩子。
人生没有回头路。
对晓云、苏老师、王医生来说,谈后悔都没有意义,事已至此,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。
对小勇来说,他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抛弃了。
漂亮的云姐对自己好,可是有一天,云姐不理她了,云姐要走了。
远行的列车逐渐看不到踪迹,他徘徊在车站,还没拥有过,他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叫失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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